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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奪獎 四重非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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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不少坐在電視機前收看電影金像獎頒獎禮的香港觀眾,都跟我一樣,從未想過《十年》會奪得最佳電影這項殊榮。當爾冬陞導演宣佈最佳電影得主的時候,以為聽錯,嚇了一跳,定過神來,手舞足蹈,大呼小叫,興奮得幾乎流下淚來。
的確,香港人需要一些感動,需要一些奇蹟,需要一點點意外的喜訊,才會儲備足夠動力,繼續奮起前行。鬱悶得太久了,《十年》奪得最佳電影,就是這些感動、奇蹟和喜訊的及時雨。

香港電影圈表面迴避政治,卻對當權者千依百順,惟恐政治不正確。《十年》相繼落畫,肯在黃金檔期跨農曆年放映的戲院,只剩一間。自從香港與大陸合拍電影之後,貨真價實的港產片絕無僅有。電影人全部北望,香港市場和內地觀眾比較,「蚊髀同牛髀」,港產片瀕臨絕種,電影對象也不是香港觀眾。

所謂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中國大陸扼着香港電影工業的咽喉,人們都以為,所有電影人都會變成王晶和成龍,不只聽聽話話,還要搶着表忠。不然,會槍打出頭鳥,如杜汶澤的下場,不但不能回大陸掘金,連香港都會將你摒諸門外,不得不遠走他國謀求發展。

香港的電影娛樂圈,稍為行差踏錯,稍為講錯一句話,就被政治圍攻。愛字頭舉報投訴,輕則取消演唱會喪失工作機會,重則被全面剿滅。就在這種白色恐怖的政治氛圍下,在大陸媒體展開全面批判之後,金像獎評審團竟然選出《十年》入圍最佳電影,已經是一個奇蹟。

內地先在媒體對《十年》進行批判,後又有媒體叫停直播,不知還有沒有間接直接跟金像獎負責人打招呼,威逼利誘要他們識做。大陸的當權者可能認為,發出的訊號已非常清晰,靠大陸合拍片撈到盤滿缽滿的香港電影人,應該懂甚麼是識時務者為俊傑,最「漂亮」的做法,就是選齣大陸票房破紀錄的合拍片作為最佳電影,你好我好,誰都下得了台。

只要打破禁忌就可消除恐懼

但是,金像獎專業評審團和其他屬會會員就是偏偏不賣賬,第二輪投票,把最佳電影頒給了對當權者篤眼篤鼻的《十年》。《十年》獲獎所以意義非凡,其一因為即使靠大陸搵食的香港電影人,關鍵時刻也會作出反抗。賺錢,不一定要跪着,站起來都可以。

年輕編劇問爾冬陞導演,頒獎禮上能否提《十年》,爾冬陞這樣回應:「羅斯福總統說過:『最需要恐懼的就是恐懼本身。』」年輕編劇的疑問,反映了由恐懼引起的自我審查自我設限,不但充斥娛樂電影圈,更遍佈香港每個角落。《十年》獲獎所以意義非凡,其二在於為只要打破禁忌,恐懼就會消失作出完美示範。

一些香港電影老闆,對《十年》獲獎大大不以為然。例如有人說:「政治綁架了專業,將電影評獎活動政治化」、「《十年》得最佳電影是香港的不幸」。有些更說「50萬投資不可能拍出最佳電影」,但自己卻連《十年》都未看過。請留意,說話的人市場都在大陸,趕着表態,是對當權者效忠,這些人,才是真正「政治綁架了專業」。合拍片出現後,香港電影逐漸衰敗枯毀,已不幸了很長的時間。《十年》獲獎所以意義非凡,其三或許已為非合拍片的本土電影,尋找到新出路。

正如監製蔡廉明所言,《十年》已超越電影的層次,成為社會現象,甚至一場社會運動。金像獎頒獎禮前全港30多個點的社區放映會,場面墟冚,觀眾熱情澎湃。《十年》獲獎所以意義非凡,其四在於非主流電影受到政治干擾,不獲大院線青睞,但只要能引發共鳴,也可以用自己的方法接觸目標觀眾。

內地網站媒體刊登香港電影金像獎名單,獨缺最佳電影《十年》,反而更引起內地人民的好奇,千方百計要一睹為快。再次證明,越批越香、越禁越旺,是符合中國國情的硬道理。

原文刊在蘋果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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