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100學運連線 20160224重點播報
黃浩銘、岑敖暉
【旺角年初一事件】
2200-2230
黃:遲些本節目可能會轉至星期二2000-2200。昨天黃台仰上court,被告暴動罪。據了解他的保釋條件最嚴苛。
岑:我覺得香港的司法制度中的保釋程序及條件是嚴苛的,及違背無罪推定的原則。在香港,若你被控較嚴重或刑期較長的罪行,你就會被反對保釋,控方的理據是刑期很長,若給你保釋,可能會棄保潛逃或傷害證人,但我覺得這些理由是不合理的,根據無罪推定的原則,所有人在未判罪前都是無罪的,不讓保釋變相是監禁。保釋金令人棄保潛逃的成本增加就可以了。這就是我的原則。我覺得任何抗議示威,你不讓保釋都是過份的。這是我的立場。
黃:倒過來說,不是每個人贏官司都可以拿堂費,因為刑事檢控守則中有樣東西叫自招嫌疑,這情況下,官不會給你勝訴金額,那是你要承擔的成本。年初一事件徹底改變了局勢,在台灣大選後,本土派出了梁天琦,那時毓民未endorse本民前,之時他的說法是楊岳橋接湯家驊是政治倫理。自從初一事件就將大局扭轉了,甚至有說梁天琦可能對楊岳橋構成威脅,從而令周浩鼎贏。不論哪個贏,梁天琦代表本土派的票一定會激增,我Facebook差不多所有人都是6號仔。本土派有其底蘊,若票數多,keep住這個momentum的話,九月時有機會拿議會的席位,現在黃洋達、毓民、青年新政都支持本民前,做成新的局面。我覺得很清楚的是他們一個餅、民主派一個餅、建制派一個餅,他們要將其他社運派全部打成泛民,然後吸納不是泛民的票。這是我的估算。
2230-2300
岑:年初二我在旺角,氣氛不和平,很多警察,好像回到二零一四年佔領時,哪兒都一堆警察,氣氛絕不安寧。
黃:我年初一晚上十時左右去到旺角,我去到時已發生衝突。我的理解是食環想掃檔,然後本民前攔著他們,然後有的士撞倒市民,人們圍著的士罵,然後警察放走的士及撤退。我到達時已完了一輪衝突,大家都在排隊買食物。之後我聽到有說十一時半清場,十一時四十五分突然有人衝去山東街,有架白車推高台入去,人們叫他們走,指揮官見那麼多人就叫警察撤退,擾攘了約二十分鐘,而警察沒有說發生甚麼事,然後很快形成警民對壘。那段時間,旁邊的小販一直在賣食物。警察換了幾輪更也換了裝備,大家開始對壘,示威者不想清場,覺得這樣很不人道。然後有人掟玻璃,以我目測並不是本民前的人,然後雙方推撞到亞皆老街,然後警察開槍。
我覺得這是情緒式反抗行動;不論對錯,這行動沒有延續,沒有政治訴求,我相信有很多人是因為警察開槍而出來。我不覺得本民前是預先設計了會搞事。我絕對認為今次是警察先出錯,若警察想清場或馬路,他們的操作完全失誤,指揮官完全縮在後面。警察為何要本民前走?人家在那兒關他們甚麼事?我認為近因來說,最大責任在指揮官。長毛在保安事務委員會提議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是想傳召他們的人(警察)來,問清楚為何發生這事。
岑:比起選舉結果,我認為民主運動的想像及路線的問題是更值得討論。本民前或勇武本土派說以武抗暴,今次是將他們想像的東西實現了。更重要的是,暴力革命能否在香港成為政治路線?以往沒有討論的機會,本土派和社運派互相攻伐,網上不停抽錯處,但沒有面對實際問題。我認為本土派若走他們的路線,要說清楚他們的想像是如何。第一要說清楚目標,是建國,自決,還是獨立?似乎他們未有共識。道德上,我不認為獨立是應被排除的選項。要說清楚路線是怎樣。我認為這暴力是建基於暴力邊緣論,這理論是指(行動者)開始踏入政權覺得不安全的位置,透過不同的手段及群眾的同情及支持,擴大這個區域,到一個位置是政權必須要面對兩個選項,就是鎮壓還是對他們的綱領作出讓步。我覺得問題的核心有兩點:暴力邊緣論要拿捏清楚那個不安全區域,不能在人丁單薄時挑戰別人最核心的事;第二,暴力邊緣論要成功令政權讓步,前題是有足夠人數同情甚至支持參與者,因為若民意不夠大,政權不需向你讓步,甚至鎮壓也會得到支持。
2300-2330
岑:以六七暴動為例,若得不到市民的同情及支持,政權鎮壓反而會令民心倒向政權。六七暴動前的醞釀是,六六年左派因為各項民生議題組織罷工,當時得到市民同情,因為當時港英政府有很多嚴苛的暴政,基層市民的生活很艱難。直至放火燒死林彬,土製菠蘿。
黃:找小孩掟炸彈。
岑:整件事令到市民恐慌,令政府高調鎮壓,而市民慢慢支持鎮壓。現在勢在本土派,他們更有空間說出自己想怎樣,他們想像的暴力革命如何實踐到。我覺得要實踐到他們的想像,要拿捏到那個不安全的區域,及衝撃這條界線時如何可以慢慢得到人民的支持。
黃:很多人挑戰暴力派,要講清楚,我用暴力這字眼是中性的。非暴力派覺得(政權)的武器不斷升級,所以暴力派不會夠人鬥,另外,他們質疑暴力派如何可以推翻(政權)。我對這些講法都會打個問號。假設暴力派不是要推翻政權而是提高管治成本,這就已足夠。本土派需要回答成本的問題,若他們說可以負擔坐很多年監,對此我是尊重的。曼德拉也是搞非暴力抗爭,然後覺得不行才轉型暴力抗爭。第一是成本的問題,會否令自己的團隊受很大傷害。第二是群眾基礎會否擴大,令人同情你。暴力抗爭郁動時會有擦槍走火的危險。若對手以強大的武力鎮壓你,你有可能得到更多人同情,但若擦槍走火傷害了無辜市民,就會令政權有藉口說你們令社會騷亂從而攻擊你。
所以暴力不是絕不能做的事,但我覺得要有底線,第一,暴力抗爭的領袖要承擔,要告訴別人他想怎樣,因為有時群眾會沒有意見,會聽你講。你呼籲了別人出來,你已經不知不覺間是群眾的領袖,當然,你做得不好時,群眾不會跟著你,但正常情況下,你作為呼籲者、發起者,基本上你已是群眾領袖,你就要有承擔,事情出亂子時,你有責任作出調控,你未必要強力地制止,但要盡力去行你的路線;暴力抗爭的路線未必是亂來的,任何抗爭都要有組織、有計劃、最重要是有紀律。例如,沒可能無故傷害記者,你可以避開鏡頭,沒必要傷害記者。梁振英更要想清楚,若他不在這次騷亂後做一些改革,遲早會再發生同樣的事。我直至現在仍是堅持非暴力抗爭。
岑:若在香港的context,所有東西不變,我覺得非暴力抗爭是唯一可行的,不僅是政制或單一議題的街頭運動。我覺得年初一後,沒有人解釋為何非暴力抗爭仍可行。非暴力抗爭有很多方法,我們只用了一種。
黃:若我們當日千多人在哪兒手撓手擋著警察,警察夠不夠膽郁我們?若他們郁我們,社會一定會撐我們,而不是像現在般撕開兩邊,大家各走極端。若我們當日用非暴力抗爭,也可能有機會的。
岑:我們要面對的是如何展示非暴力抗爭是可行的,再(只)說下去,我懷疑有多少人會和你一起行動(非暴力抗爭)。不能否認,大家對警察都有很負面的情緒,再要站著被他們打,很多人都說不會這樣,我相信現在越來越多人是這樣想的。要真的做到一次這形式的非暴力抗爭或社運,真的要一班人真的相信,繼而願意這樣做,非暴力路線才有空間在香港繼續被討論。大家常說甘地,但甘地不止說,他真的組織到一班核心支持者真的去製鹽,而製鹽時他們真的被打。
黃:看年初一的示威,如果我們手撓手,我質疑警察敢不敢搞這麼大鑊。現在搞了暴力抗爭,但成本高。
2330-2400
黃:我同意Lester所說,為何現在人們同情暴力抗爭,覺得暴力抗爭可行,很大程度是因為非暴力抗爭在雨傘運動有很大挫折,傘運的結束催化了激進抗爭的人及犬儒。我們不知走向哪部份的人多,但我們見到有人走向暴力抗爭,作為非暴力抗爭者我們也要反思,事實上我們沒能給信心予那些曾和我們一起參與傘運的朋友,去告訴他們我們的方法是work的。碼頭罷工是否非暴力抗爭?是否成功例子?最近清潔工在醫院罷工也成功。
岑:因為對象不是共產黨,對象是李嘉誠或醫院。
黃:本民前去年清潔夜市,我去公民抗命在桂林街賣東西,本民前也在賣東西。繼續做不就行了?不做衝撞,靠自己賣東西,警察夠膽便拉我,為何不這樣想?我希望有機會和黃台仰討論大家的策略,與其(抗爭)成本這樣高,為何不做些我認為是肉體成本低、金錢成本低、但收到多了香港人支持的大效的事?去年桂林夜市後,食環立刻和民間團體討論然後開了九江街,雖然未必盡如人意,但我們可以繼續爭取。
岑:我覺得路線之爭是要花長時間討論,但有得討論好過沒得討論,之前大家沒有對話的空間,現在似乎多了人思考這問題,但討論路線,更重要是討論目標。我最關心的始終是香港的民主運動,香港前途、政制發展、和中國的關係。我覺得應講清楚目標是甚麼,然後再講手段,而不是講了手段然後再講這手段應apply在所有目標。
【新東補選】
我支持楊岳橋,但我心底很掙扎,我覺得民主派有些很根本性的問題或很結構性的問題是一定要處理。雖然有些本土派的講法是完全抽空歷史脈絡,不理過去三十年的事而全盤否定,但的而且確,泛民過去三十年主張的又傾又砌,到二零一四年八三一已宣告結束。所以八三一才有這麼多學者覺得對話之路已走盡。但作為有議席的人,泛民要面對的是,在對話之路已走盡之時,他們要提出怎樣的路線是可以令香港的民主運動走下去?這個,我一直都見不到。
我覺得最關鍵不是本土議題而是香港的民主運動如何走下去,我覺得這是半威權的社會下,反對派政黨一定要回應的問題,但傘運到現在依然沒有見到。是否要公開支持公民黨?我起初是有保留的。這不關楊岳橋事,我在傘運認識他,他一直幫了很多被捕者或抗爭,他和義務律師團隊是不眠不休地處理。但選舉是more than選人,選舉最重要不是選人,尤其是香港,我覺得是選政治路線。大家可能爭拗了很久,為何選楊岳橋,是因為不要讓周浩鼎贏,若周當選可能會修改議事規則,梁振英會不會運用他的特權召開緊急會議?我覺得搏唔過。若北京覺得修改議事規則是硬任務,我相信曾主席會義不容辭投贊成票。若沒有了議事規則,根本不再需要議會。
九月時若泛民沒有讓香港人看見你積極思考民主運動前路,很多人包括年輕人絕不會再支持泛民。我今次支持楊岳橋,但這是我對泛民的寄語,因為這是泛民的責任。這也是所有對於香港前途有寄望、覺得香港應該要改變、覺得香港應有自決權利的市民都應有的責任。
黃:我覺得沒有人會反對公投自決,但很舊。黃之鋒提出的,一九七零年代的社運份子有提過。
岑:我覺得公投自決不是政治路線,若目標是公投去討論自決,是絕對不足夠的,因為政府不會承認公投,而且你要政府面對公投的結果視乎你有沒有相當的實力。這是個政治運動的過程但不是政治運動的終極目標。若只為搞一個公投,我覺得會犯了以前泛民犯的錯,其他sectors的陣地全部火燒後欄。
黃:你說的和我的想法差不多,公投自決是手段去凝聚群眾,目的是建立有自主權的政府。這政府是獨立於中國還是一國兩制,原則上我沒所謂,但起碼我們要有普選,公投自決是為凝聚群眾,希望有多些群眾去參與政治運動,施加壓力給共產黨,爭取真正的民主。但目前我還搞清楚如何走這條路。
岑:我覺得投六號的,無論如何都會投六號。今次選舉不是只有梁天琦、楊岳橋、周浩鼎,還有其他人,而香港的選民特性是有不少人游離在楊岳橋和黃成智或方國珊之間,應遊說他們。
註:即聽即打,非筆錄。詳細內容請收聽節目。非fans。沒故意剪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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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學運連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