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三的時候開始有聯校舞會,是一個認識異性的機會,當時我和同學都被困在男校內。我也有去,不過零收獲,太怕醜了。那時大家已是發育尾聲,開始發情要拍拖,眼見同學不停吹噓自己有女朋友,我又心郁郁想有。但是,我未識到女仔。
當時班中有個同學,性格舉止眼神都很女仔,偶然下我們做了朋友,我覺得他好好,開始了跟他一起唱choir,練完歌送他回家,不久就表白了。他接受了我。我們那時會去沙田中央公園找個僻靜的角落談心,他會伸手入我褲內,但只是摸,沒有前後往返的動作。我們輕吻,我們手拖手一起笑。
維持了幾星期後,他告訴我要回去本身partner身邊。原來,我是第三者。最後一次約會,我們躲了入洗手間,他幫我手淫,但良久都不成功。這不緊要,被扔低的感覺比一切痛苦。
未決定完全做女人前,我擔憂了很久,如果達不到人靚聲甜,舉止優雅,行路像蝴蝶飛那般輕盈,我又怎可以告訴人聽我是女人呢?所以一直下不了決定。後來覺得自己在家中對著白牆思前想後是沒有意思的,於是出街做資料搜集,留意女人的姿態,然後看看自己能模仿多少成。在街上看不夠五分鐘,就覺得成件事很難,正想有氣餒的感覺時,一中國女遊客步過,她穿著飄逸的雪紡裙,在跟同行友人高聲暢談,突然間,我鬆了一口氣。我只要比粗豪的她優雅少少便已經是女人了。
我回想,這麼多年我認識那麼多女生,其實都不是個個都公主模樣,也有說粗口,郁手郁腳的,我怕什麼呢。我可以做一個型格獨特的女人,又何嘗不可?大不了便做個醜女人,那我都是女人吖。
我起初著裙,是在家中偷偷摸摸地穿,所以都是快穿快脫,莫說有否細賞自己的美態了。第一次欣賞到自己的美態,是大學時做了同學畢業作品的演員。角色彷彿是為我度身訂做的,故事說一個窮光蛋男仔,為了賺錢討好女朋友,做了易服模特兒。同學寫劇本時都很擔心有沒有人肯接這個角色,怎料我未看劇本已經答應了。試造型時,我第一次看見自己化了妝的美貌,第一次看見自己長(假)髮穿裙高跟鞋的模樣,再加上不停做女性化的動作,我便上癮了。之後,我開始求另一些小劇場導演朋友安排些反串角色給我,因為始終拍片做女人不夠長時間,永遠只是action和cut之間的幾十秒,在劇場便十分不同,由綵排至演出,不止十小時可以做女人。可是,公開演出跟學生作品的要求不同,導演朋友都覺得我不夠女人。到了很多年後,技巧進步了,終於可以爭取到一幕反串的戲份。很多朋友看後都噴了不少血,不過who cares?我享受便可以了。
「你穿得很好看」這句說話,是當我向人揭發自己是穿女裝時的回應。從來都只是喜歡沉色,喜歡衣服玩cutting多過玩pattern,喜歡colour blocks多過一些看得見實物的圖象,喜歡冇字多過有字的設計。加上我排骨的身型,就讓人有一種玩fashion的感覺。其實有時怕人覺得我只是個穿女裝的男仔,不過有時認識新朋友,以這模式給人first impression都好的,起碼不會一開波就扔跨性別這充滿份量的字眼去令認識的過程變odd。先覺得你好看,後了解是跨性別,這個progression自然舒適,融入不同圈子都暢行無阻。相反,如果我每次都大紅大紫,滿身花花,lace低胸再送對透視手臂,我應該生存不到了。我的taste幫了我一大把,即使我做很多事情都沒有天份,但在styling一事需要天份時,感謝上天賜了天份給我。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