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Manson Wong
好多人說,左膠的虛妄是太在意道德,所以沒有辦法徹底打擊對手。因為最後的判斷是緊急性,緊急性凌駕道德的考慮。或曰「人地都打到埋來,你仲同佢講規矩?」然後有一種道德與實用的二元對立:凡講道德的,都不實用。結論變成:反共大撚晒。
當然,我們可以走一種自由主義的進路,堅持道德。其實這也不是什麼新奇的主義,只是要求自己前後一致(consistent)。如果我們反對中共前言不對後語,背信棄義,因而憤怒,以之為上街的理由,那我們就沒有理由自己前言不對後語,為了反共,自己隨時雙重標準。當我們要指責中共漠視人權、侮辱女性,我們就不可以自己隨時動用標籤,用性別去打壓。
但有趣的是,以上對自己前後一致的要求,原來對許多人來說是非常陌生。或者說,他們有另一個讓自己前後一致的標準。而那標準,嚴格來說,並不是道德,但卻是價值與道德情感。當然那就是族群意識。族群意識,建基於差異性,從開始就是一種競爭的對立關係。所以「反共大撚晒」。於此,中共代表的不是一種價值,而是利益上的壓迫者。當然中共從來是兩者同體的,它既是不仁不義,亦是資源的掠奪者。
如果作一種勉強的分立,可以說本土派和自由派,反的是兩種不同的中共。但這絕不是說兩派是截然二分的。不!他們一定是高度重疊,並且在反共意識上互相支持。畢竟中共的不仁不義來自其對利益和權力的無限追求,而所以無限制地掠奪又因為其道德的淪喪。但兩派在實踐上的確出現矛盾,然後經常因為許多意氣而各走極端。原本有些本土派是有道德底線的,但覺得一旦講道德就變成「左膠」,所以寧願不講。又有好些自由派是感到自己生活方式的改變而意識到中共邪惡的壓迫,但覺得接受利益的論述,就等如出賣自己的靈魂,變成跟中共一樣的唯利是圖。
早前讀過陳宣甫的文章,覺得很有道理。以下再引:
「按此,自由派(左膠)的回應往往予人不對口形的地方,在於他們常以一種邏輯學上的一致性來檢視實踐的邏輯,而沒有從實踐中剖析某種行為/實踐當中運作的肌理,故往往在批評本土派說話前後不一之際,不其然自己亦將實踐理解成理論以外的事,形成只講理論(e.g.道德)而不重「實踐」的離地形象。
同樣糟糕,本土派(網膠)卻只懂重覆一套約化為只求反應的抵抗實踐,以為能產生反應就是政治的唯一,無視複雜多變的實踐智慧及箇中互動,不僅將實踐愈做愈爛,更不斷被揭發雙重標準(即所謂熱狗化);以為道德價值只作為離地之物,無視道德問題作為實踐中具普遍化意義的潛在實踐功能。因此,他們的實踐只能達到宗教性而不會得到普遍性,永遠是樹敵林立且無限分裂的小眾,無法組織普遍的人民成為革新世界的王者(即勇武實踐應有的願景)。而他們唯一的籌碼就只有尋找一個不斷出現的巨大敵人,不論是強國的或是左膠的或是想像的或是複合的。」
(題為編輯所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