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潔泓(左)、梁曉暘
梁曉暘
現時已經畢業的前學聯及城大學生會成員梁曉暘,跟港專學生劉國樑在休庭期間相視而笑,指上庭很悶很枯燥,又覺得每天審訊很早,而他們在庭上多會玩玩手機會解悶,每早看看哪位遲到。這也是梁拒絕身邊好友一人請一日假期來聽審的理由:很悶。他說,朋友都很有趣很窩心,特地跟他一同吃一頓飯,然後說:「食埋呢餐飯就安心上路囉。」梁又認為,這次審訊有多位同案陪伴,比想像好點點。
梁覺得很深感受的是他這幾天已經被未審先判,由疑犯變犯人,「被證人稱呼做暴徙,講到好似我地(真的親身)衝撃佢,但佢明明不是在現場。」他又認為審訊有不公平的地方,控方傳召30多名證人,卻不傳召於行管會話事的曾鈺成主席,態度又彷彿似錄像不證自明,「證據確鑿」,並沒有認真處理案件。不過他們卻指法官「算很公道」,真的傳召曾鈺成上庭作供。這些「可笑」又可悲的審訊情況卻成為了同案13位的共同回憶。
梁又提到自己感到幸運,「自己就話剛剛畢業,想像唔到在職的人點算。佢地要放低工作,朝九晚五來聽審,係唔合理的打壓。打工仔手停口停,來回交通係錢、食野又係錢,如果再有其他(財政)負擔,真係唔知生活點算。」提到之後在佔領期間被政治檢控的人,他說:「無論政治立場如何,參與政治過程,唔應該要受這樣的打壓。」
法官訓話某程度反映著審訊的氣氛。一開始,法官斥責公眾席的市民笑,又指「唔好笑,呢件係好嚴肅的事情,當你坐上我個位時,你就唔笑唔出」,又說「我唔係係度娛樂你地」。當辯方律師反對覆問提問範圍後,控方突然認真投訴辯方律師在庭上笑,法官很無奈地說「大家唔好咁緊張ok?我只會對junior(的律師)講咋啫,我最唔中意要處理律師的秩序。被告先緊張嫁嘛,我地仲要審訊咁多日,我唔想雙方有咁樣的情緒。有learned friend on their feet的時候,就唔好笑。OK?我trust你地。」
劉國樑
暫時對未來未有打算的學生劉國樑,在審訊最後一天依然覺得很累很消耗,「無咩可以做」。聽到大律師的意見指有可能判24個月,他都希望大家繼續不認罪,堅守刑期,走過這段抗爭後必走的路。他說「大家都無乜擔心判刑既」。郭大律師如此分析:這次是「史無前例」嘛(編按:一是曾鈺成之用字,二來是香港沒有這樣的案例),你整果枝竹如果穿得過(度門),又有可能整親警員隻眼之類,應該會超過個位數字的刑期,但又唔會過20個月既。大概12以上,你預最多24個月啦。
他上庭時雖然一邊玩手機,一邊聽審,但也對庭上的片段很深刻。他與同案都指示溫官多次的溫馨提醒是「人間有愛系列」。「佢見到我們咳兩聱,會提我地加衣,保重身體;見到有另一案件的犯人,懷疑係SEN(特殊學習需要人士),與家父關係不好,又會好似慈父咁教晦佢;今日招顯聰遲大到,個官又會話十日審訊辛苦啦,算啦咁。(我覺得)個官幾理性,好有愛。」
劉之前跟東北馬田壆村田香花園的陳生比較熟絡,會入村、幫忙搬果樹,又會在年宵時幫忙賣花。劉在審訊及其他東北抗議的行動見到陳生時,覺得他「激進左,佢以前成日會話自己無咁曉講野。」被問到他自己經歷審訊後的改變,他沉默了一會,就說「無咩改變」,笑著又問問梁曉暘。梁說「啲錢少咗,來來回回食野十日用咗七舊水(七佰元)。」兩位畢業生雖有青年人無所畏懼的態度、燦爛的笑容,卻時時想著其他抗爭者的負擔。笑罵間,他們又跟同一被告黃浩銘及在庭外接他們的梁國雄議員討論著被告可否有車馬津貼。
何潔泓
在訪問期間,嶺南大學哲學系四年級生何潔泓不斷重覆著「我覺得自己好幸運」。今個學期她只需修最後一科,十天的審訊對她來說沒有太大的影響。她解說,始終學校比較多元開放,她今個學期的教授昨天更來了法庭聲援她。她又獲得家人的支持,媽媽每日會問問進度;而她亦得作兼職freelance上司體諒,也沒有給予壓力 。
「我始終認為,作為學生,是有較多資源去抗爭,及面對之後湧來的檢控。」何提到其實很多支持她的教授,她本來也不太認識,給予她很多的關懷及支援。有約十位教授替她寫了求情信,「就似會很支持青年人公民抗命那一種。不過又抗命又求情,我感覺好似不太一致,我還在想這個問題。」她說在審訊期間有三位教授到訪,特別是那位教她的教授令她印象深刻。「他是外藉老師,所以其實他一句聽不明白。他又常常會給我寄電郵,把堂上的材料解說一次。他會跟我說,We are not here for the case, we are here for Willis (我們不是為了案件而來,而是為了Willis何潔泓)。」
「比起沒有支援的人,或者要上班的人,學生真的好幸運。有位被告選擇認罪,其實也是因為工作壓力。老闆不可能讓他離開工作崗位十天,又不會接受他作長時間的徙刑,所以只好選擇認罪。」她想起身邊人多方面的支援,令她覺得很安心。「所以總體而言,無咩壓力,自己算是相當幸運的。」何之前接受傳媒訪問談談抗爭的感受,引來一些回響,她是這樣想的:「當中評論有正有負。當讀到負面評論,我會諗,我要表達的想法完整、清楚地表達了,繼續做自己認為啱的事就好了。」
東北案件審訊十天完結了。除了要處理證人盧思源的作供以外,辯方再都不會作供及傳召證人 。案件再押後至10月15日,雙方會在11月30日再度上庭結案陳詞。
攝:麥馬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