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100學運連線 20150603重點播報
黃浩銘、岑敖暉、周永康、羅冠聰
【六四】
2200-2230
黃:明天是重要的日子。你們明天要哪兒?
周:我明天去維園,能分身我想兩處也去,最重要是希望大家別忘六四,今年想觀察不同地方的特點。在不同的區舉辦的六四悼念集會也有很多東西看。維園對我的意義,維園的燭光對內地民運人士是鼓舞。三、四月時有位內地民運人士來港大和我吃飯,他們有十多人撐傘運,然後整個NGO被冚了檔,然後他自己很感觸,因為在內地搞社運很艱難,他提到維園的燭光令他們見到希望。大陸政權對他們的催殘是很殘酷的,但這麼多香港人沒忘記他們,依然堅持支援大陸的民運,令他很感觸。我覺得去維園是給予他們支持,繼續堅持爭取不同地方的民主運動。
羅:我應會去維園,學聯不會上台,過往學聯參與維園集會會有很多事做,今年學聯不會以組織名義出席。我會低調去維園,希望這事是個人的事情。有四間學生會會上台致辭,完集會亦會有其他嘢搞。
岑:我會去維園,六四晚會不一定要在維園,維園也不是所謂正統。在這晚我們參與政治活動,是希望能承傳北京學生、市民、工人的精神,及反思如何在當下在香港繼續行動。我覺得人多很重要,很多不同世代的香港人,包括當年參與過大遊行的香港人,每年拿著燭光堅持著,我覺得是難得的。第三,我參與政治的起點是六四燭光晚會,對政治有問號,才有之後做的事。雖然六四只是一晚,但對於承傳六四精神是很重要的事。
【身份認同】
黃:今年有爭論,支聯會的口號有問題,「平反」是卑躬屈膝,承認共產黨的政權,第二,「建設民主中國」,馮敬恩今天寫了篇文,內容大概是香港人去叫「建設民主中國」,是不能也是不為,我們不應去做,「年輕一代視自己為香港人而非中國人,自然認為自己沒責任建設民主中國,因此深圳河以北的民主應靠深圳河以北的人奮力爭取」。你們的看法?
周:每一種說法背後都有社會思潮在推動,和社會情緒有關。今天這麼多人覺得要和中國切割,我覺得背後很重要的原因在於,我們不知道如何去處理中國的問題,不知道如何應對、解決。我們如何接觸、支援深圳河以北的事,這是值得香港人問的問題。但你如何做,實際的問題,是需要透過不斷嘗試。但你做到的有限是否代表你完全不去做,或這完全跟你無關?我覺得這是沒有因果或必然關係。若我們只負責香港內的事,那一戰、二戰時,是否其他國家的人沒義務去制止戰爭繼續蔓延?我覺得這牽涉很基本的普世價值或道德責任的問題,甚至你如何看待你自己在這世上,你和其他人的關係。
黃:本土派認為,以二戰為例,日本打到去東北三省關我甚麼事?
周:這很有趣,無論本土派或非本土派都經常引用納綷肆虐全球,今天納粹殺黃浩銘我不出聲,明天殺岑敖暉我不出聲,殺羅冠聰我不出聲,到納粹殺我周永康,已沒有人為我出聲。香港要不要理會中國、共產黨,要不要和大陸民運有連結,同仇敵愾,共同對抗壓迫我們的對手,我覺得這是很切身的問題。是否分割到,不關自己事?我對這觀點有很大保留?
黃:連結誰?雙非?新移民?那些是壓迫我們的人。
周:這是有趣的問題。雙非、新移民,香港政策如何處理他們,大家如何相處到,那是政策問題。其他地方例如加拿大是有移民機制,協助語言、文化上的融合。
黃:現在香港自己都未搞得掂,為何還要建設民主中國?
岑:我假設我們非常不同意新移民、雙非的全部東西,我當他們是敵人。然後我要問一個問題,是不是全中國十三億人,沒有人追求民主?沒有面對強權仍搞很多NGO及團體?沒有工運、農運的人?若不是支持他們又是否成立?本土派會否覺得李嘉誠、地產霸權是我們的朋友?是否香港有李嘉誠,我們就不幫香港人爭取民主?這說法是不成立的。我們面對同一個政權壓迫,你不要說中國政權不關我們事,人大八三一是誰下的?是人大。中聯辦亂港、選立法會、選特首,是誰下的order?是北京。
若中國政權和香港有關係,我們要思考,在大陸爭取民主的朋友,搞農運、工運等的團體,是否也面對著中共的打壓?這是要問的問題。我們不是可以不理中共,除非你全盤否定基本法、一國兩制,你有方法獨立出來,有實體主權,那你就可以不理它。但現在我們處處都有它的制肘,如何可以不理它而爭取民主?
黃:現在有暴徒衝入我的家,我只要踢他出我的家就好,我沒能力管他在外面怎樣搞。
岑:你住這間屋,你的水、電,全部都是這個惡霸、共產黨去控制。就算它被踢出去,它在外面按一個掣,你就沒電、水。你是否只趕它走便解決到問題?
黃:所以我現在自己整水掣、電掣,不要靠佢。
岑:那是沒錯的。香港的資源,水、電,若能建立自主系統,我絕對支持,這是命運自主很重要的元素。但現實上,中共有很多東西箝制著我們。除非我們找到整全方法可以自給自足,否則那惡霸在外面按個掣就斷了你的資源時,你如何可以在這個家搞民主、自主?
黃:我未get到你的意思,我覺得他在外面怎樣搞是他的事。
岑:我的意思是,就算他在外面都可以搞到你,它在經濟、文化、政治、教育,方方面面都在搞你時,你如何可以趕走它,實現屋企自主?
黃:問題是你無法令那個狂躁惡徒變回正常人,讓他搞其他人吧,不關你事。
岑:即是就算你的民主被他控制也沒所謂,只要那個人不在你家打爛你的杯杯碟碟就沒問題。
黃:是。但亦有人講,建設民主中國有害。陳雲說大陸人有病,他會掠掉全部資源。
羅:首先我不認同中國有民主就會加害香港,若大家拋棄普世價值,或你在書本上學到的對一個地方有益的東西,然後以工具性的角度處理香港的問題,一來這難以論證,我不見有系統的論述去back up這說法。民主是好是壞有很多討論、研究,但針對中國狀況,要論證中國民主對中國或香港有害,這需要更多討論。
黃:很多大陸人疴屎疴尿不應立法禁止,那怎麼辦?
羅:那你視民主化為不是程序,而是突然間會有選舉機制,你會有票,你會突然很有權力。但大家別忘記,民主化是個程序,當中包含很多人的枝節才能令到一個地方透過民主變得更好,例如得到更高的教育程度;而民主和自由是緊扣,所以我們能接收到不同地方的資訊,有更大的新聞自由。這是互動過程,需要大家一起努力,而不是突然有票。
岑:吳志森問了個問題,現在擺在你眼前,箝制港人的,是個法西斯式的獨裁政權,這相比法西斯式的民主政權,哪個較大傷害?況且現在的法西斯式獨裁政權已在做著陳雲的方方面面的侵略。
黃:你現在獨裁政權沒有認受性,所以以經濟條件保存,要保住香港。但它有民主,香港已不重要。而且它可以以多數壓制少數,剝削我們的權益,它有議會認受性,它中國有七、八億人欺負我們香港人。
岑:學術界有討論多數壓迫少數,多數人的暴政。解決方法可以是邦聯制、聯邦制,這些是建立民主後可以考慮的方案。若不經思考就下了那個決定,就是一定會有多數人暴政、法西斯軍國主義政府,這是沒立論基礎的。及《香港城邦論》說不應建設民主中國,但香港民主很rely on中國倒台。但這觀點是否正確?
周:我覺得這頗有趣,「民主中國會換來對香港的恐怖管治」背後販賣的其實是一種恐懼,覺得現在很多大陸的干預,之後會更恐怖。但事實基礎在哪兒?我覺得要多些討論。另外,「不理中國只管香港」這種獨善其身的想法,在世界context是頗矛盾的,但世界各地都覺得中國是個危害政權,是「世界屠夫」,在此情況下,香港如何可以獨善其身?
中國在美國有很多專門的游說公司,去游說美國政策如何損害美國的利益但benefit中國。大陸在加拿大買起了些媒體及NGO,有air time說對中國有利的話,以至加拿大三大政黨中,民主黨已變成中共喉舌。一個這樣民主的國家也被中國影響得這麼厲害,香港如何可以獨善其身?我們不能假想一個烏托邦式、中國入侵不到的香港。
【六四晚會】
2230-2300
黃:周永康你為何選擇維園(集會)第一、港大第二?
周:我覺得這是個人選擇。維園的話,我希望維園多點人,令到大陸的民運人士見到。港大的意義在於,在後雨傘時代,選擇去港大集會的人,他們最重視的是甚麼?他們如何闡釋六四?他們如何在看後雨傘時期香港與中國的關係?港大集會會有很多這些討論,他們的見解和維園的人也許不盡相同。今年,在後雨傘,去維園的人也是有趣的想法。有說去維園是為支聯會抬轎,騎劫香港民主進程,但我覺得,在今天這麼多爭拗時,去維園的人,你也可以觀察他們,究竟在維園的朋友是否盲從支聯會?去這兩處可以見到,今天抱持不同觀點的人如何看這件事。
如果可以,我當然想兩處也去。我覺得不妨去維園看看,今天被人罵的人,他們的情神狀態如何。如果時間許可,我覺得兩處也去是一件好事,除了觀察到參與的人的想法,他們的思考方式或關注的議題有其麼不同外,也可看看兩個悼念的地方、形式的異同。然後我們可以回到爭拗的原點,就是大家的分歧是否真的這麼大?還是其實大家有很多地方很相似?大家不同意對方的地方到底在哪兒?然後在明年、後年、大後年,令到運動的視野更廣闊。去不同地方可以看到不同地方。如果時間容許,大家兩處也去是好的,可以看到香港會出來參與的人去這地方為了甚麼?
黃:我堅定不移去維園,因為這是我們習慣的地方。到今天為止,維園仍是全球最大悼念六四的地方,為何我不加把勁,當我們的人聚在那兒時,是最能展示我們的實力,我們不要忘記這件事。現有討論針對燭光晚會不可流於悼念,其實我舉個比喻,你回教會,這是儀式,你如何過信仰生活,如你悼念完,在平日的抗爭不出來,或你不會公民抗命。我認為最好的悼念是平日參與抗爭。
岑:若六四只流於悼念,意義不大。更大的意義是要知道當年的北京學生、市民、工人在做甚麼,他們在爭取反官倒、反貪、建設民主政制,那些東西在今天依然要承傳下去。Alex去年在六四晚會就是說這件事,說起來也唏噓,當時這麼多香港人參與過這遊行,為何這些年來,一百萬人,好像不見了很多,到底他們去了哪兒?他們那團火去了哪兒?其實是否再出來? Sunny也說過,為何他上學生會,參與這麼多,是因為Alex在六四間晚會的說話令他思考更多,為何只悼念不抗爭。
黃:昨晚他也問我,他接受不到支聯會,台上的民主派大佬在做show。如果台上的是本土派領袖,我也未必想去。他提出為何現在只有支聯會可以霸住維園?可否有一次讓本土派搞?我的回答是,沒人阻止他搞。他不在維園搞可以在旁邊的香港大球場搞,那兒可以容納更多人。運動是多元的,不需因為身份認同而有切割或對立,這是比較多餘的。
你們也說說如何開始認識六四這段歷史,及你們的感受?
岑:初中的中史科老師,每年六四都會播十分鐘的片,很簡單撮要地講解八九六四是怎麼一回事,旁白聲音令人印象深刻。開首五、六分鐘都覺得冇乜嘢,去到最後見到軍隊入城、開鎗、用坦克車碌市民,是很shocked,很震撼的。繼而,每年臨近六四都想去找六四的資料來說。然後去六四晚會。
周:我和Lester的經歷有點似,中學的老師很希望同學知道八九六四的事情,他們會在早會作分享。那時的校長很寬容,我們的老師當讚校長很開明,肯給他們時間講八九六四的事。香港的政治氣氛相對保守,在校園談六四會否被秋後算帳?九七之後特別害怕。所以他們的六四分享,令到同學有很多問號,有位歷史科老師說著說著就哭了,然後中史科老師去安慰,想接著說也說不下去。這是身教,為何老師會哭?那一下會真的被他當下的感情渲染到。在我的學校,很多同學開始在六四時嘗試去維園看看,在維園的香港人在做甚麼,然後當年六四發生了甚麼事。
黃:你第一次去維園集會是何時?
周:好像是中五考完會考。
羅:我的經歷和Alex和Lester不一樣。我的中學是親中中學,所以上堂不會說這件事。那時中學,我有留意時事的習慣,每年六四,我在報紙、電視上看,然後中四還是中五時,我去了六四集會,嘗試去了解這件事。現在會更深刻理解這件事。我覺得人類很善忘,當你每年這個時間,整個香港有這種氛圍,會有很多地點、很多圖片引證這件事在香港流傳著,繼續有班人執意承傳歷史真相,會感召其他人探尋歷史真相。
這也是大家要留意的地方,現在越來越多學校受紅色資本贊助,當中很多政治壓力,可能越來越多人像我般,無法在學校吸收資訊。這是大家要留意的。
【身份認同】
黃:我爸爸是個愛國心重的人,很擁護共產黨,但他竟然給我看一條叫《天安門》的片,那時我是小學,鎗林彈雨的映像很深刻。然後我自己找書看,但是到做社民連才去維園悼念。你們覺得自己是否中國人?
岑:好猶豫。
周:問題是「為何我要覺得自己是中國人」?甚至不是中國人或香港人的討論,而是當你不願意承認中國人這身份,認為自己是香港人不是能解決所有問題,而是「哪國人」、「甚麼身份」製造了多少互相憎恨的情況出現,去思考「身份」問題時,我覺得這是需要追問下去的問題。我覺得「身份」是一樣虛無縹緲的東西,它可以很武斷、隨意,文化、歷史、語言,其實很多民族的語言有共通點,在此情況下,你是否一刀切,不同國族的人就陷入無限猜忌、以至有憎恨的情況出現?當大家特別看重「身份」時,是容易導入這方面。今天,大家是中國人也可,香港人也可,但問題是不要被「身份」限制自己去思考,大家想要個怎樣的社會,或這世界應如何共存。
羅:關於「中國人」這身份,我覺得自己是華人,但「中國人」這身份在香港其實都未被抽出來討論,包括八九年,大家唱龍的傳人,但背後帶出來的是甚麼身份,我覺得一直都沒討論過,而今天覺得自己既是中國人也是香港人的人最困惑的地方是,他們在這社會沒有政治身份,因為他們醞釀「中國人」這身份的歷程,例如八九或更早,他們有自己獨特的、演變成「中國人」這身份的進程,包括中國經歷的苦難、對共產黨的憎恨、或對中華文化的喜好,而這進程和香港本身的歷史混和。我覺得大家現沒分得清這種所謂「中國人」身份,一進入身份政治,提到中國人好像就是擁護共產黨、支持雙非,一堆標籤,但其實,中國本身玩這種身份政治就是因為國族統治或掩飾其內部問題,但香港沒有清楚梳理這種話語的意義。在香港,覺得自己既是香港人也是中國人的人會有政治迷失,政治上未必有話語權。
黃:這和分離主義有關,老一輩可能和大陸有較多聯繫。我會說自己是中國人也是香港人。文化上認同中國,或喜歡它的歷史、藝術,這是文化上的認同感。今日共產黨常常談大國崛起,我覺得要分開。
岑:我覺得身份認同的意義不大,和我們要面對的問題不大。我覺得不要被自己的身份限制了自己的思維及看問題的能力,這才是最重要的。明晚維園見。
黃:不論你反對甚麼人,只要你反對專制,我們就是同路人。
【政改】
2300-2330
羅:今晚的學聯論壇說八九民運與傘運內部的分裂。有岑、陳清華及林耀強,以及許寶強。
黃:Alex和文律師有「政改何去何從」的座談會。上星期有民主派被邀請去深圳。泛民有十四人去,但他們不給長毛回鄉證,因為他搞事所以不讓他去。本來我們想「中共三炒」會有些讓步,怎知不是。
羅:建制派和民主派見完面見記者,說(大陸)的口氣很強硬,指八三一長期有效,之後的「普選」都要跟這框架,所以這是袋一世。他們很想方案獲得通過,很多民主派都措辭強硬。
黃:梁家傑會否決。其實似乎你肯袋,他有機會改,李飛之前說是你袋了,我會考慮改不改;你不袋,我會一直用這個框架。意思是焗住要食,唔食的話屎都冇得你食。之後我們提議白票守尾門和公司票轉個人票,但結果一步不讓,共產黨是要嚴格確保完全控制。若在三人中有一人較溫和,這種中間派會是大熱,但共產黨信不過這些溫和派。今天李嘉誠說若政改不過,全港都錯。因為香港是李嘉誠的「城」,現在資產階級很想過,因為他們很想踢走梁振英,換上資產階級支持的人,他們才可拿回話事權。現在梁振英和他們不咬弦。反而梁振英可能是最不想政改過的人。
【民主運動】
周:京官將事件坦白說出來是好的,我們不會有諸多幻想。大家見到京官的態度其實不會為香港帶來丁點改變。因為通過後政策依然傾斜資產階級,(市民)繼續投身於地產市場然後揹上一生債的遊戲裡。若這些格局不變,其實香港怎會有真正改變?大家面對這困局要思考下一步怎辦?有人說香港過去三十年的發展是空轉,在普選問題上打圈。傘運後大家面對民主政制依然裹足不前,那香港何去何從?是不是要移民?
大家可以回想我們爭取的普選政制和民主運動其實在爭取甚麼。若我們只爭取政制變革,我們是遇到很大的難關,中共用它的所謂憲制權力,實際是軍隊、財力、及本地財閥的連結去擋住香港的民主路。若不單純是政制而是不同領域的方方面面,民主運動就有很多彈性及方向,大家說民主運動時是希望解放生活中各方面的不公等,地產遊戲、房屋遊戲、土地使用遊戲,以至同志被歧視的遊戲,都是和我們息息相關的事情。
如果大家看民主運動是開闊些,看那些現在政府在生活層面為我們下的限制,民主運動的路向可以有很多,而過去確是未開拓。在其他地方爭取民主運動或變革未必純是制度改革,他們可能開始是由工會開始,婦女運動開始,迫使社會焦點,從而有一波又一波的變革。
若香港的民主不只牽涉政制,也牽涉到生活其他方方面面,那未來要思考的是,第一,大家在政制方面如何走下去?第二,政制以外其他民主運動的分支如何走下去?迫在眉睫的是,其中一個是區議會,這是關於我們的社區,如何透過當地區民的共同參與去改變社區面貌。過往這些是地產商去規劃,大家是否想我們的社區是這樣的呢?這都是民主運動的分支。
黃:這有一定難度。你說的是地區組織,讓居民有自主規劃。但選出的區議會實質上沒權力去發揮作用。他是否可以強烈地阻止怎樣處理規劃?區議會只是諮詢架構。那個區議會要能組織當地居民去做你說的事。例如街工已做了很多年。但你同時要照顧很多街坊,很多工作,這是有局限。
另外,你也可以引入工會,我覺得可取但也有局限,現在通常大公司裡的工友的政治性不強,有個別例外,例如國泰。但這是有局限,我未想到辦法。社運是否可以集中討論一些議題?我們找一些容易投入政治運動的人去參與也是可行方法。工友日間上班也不能常參與我們的行動。青年人相對來性可以郁動的空間大一點。可能我們關心住屋權可以發起佔屋行動,然後再扣連普選。
但我覺得最大的問題是靠政府在立法會提案,然後形成一種迫在眉睫的氣氛,然後我們急著要否決,是被動的狀態。爭取民主也如此,有政改方案才討論,所以它說以後不再拿出來。我們要化被動成主動,要自己set agenda。這是很大挑戰,若不能爭取到多些人有共同目標,會變得很散。
我想以議題形式去發起,例如標準工時和很多人有關,不限工會、地區,這關於全港人的問題。我很奇怪為何香港人關心娛樂也不關心標準工時,或法定假和銀行假不能睇齊?這些才和我們最切身。在傘運時這些議題也不明顯,對我們息息相關的議題我們也未有很好的論述。
【基本法】
另一樣是基本法。民陣提出了修改基本法,有學者提出全民制憲。
羅:基本法由制定,香港人參與很低,未能真正採納到港人意願,八九後更是踢了走起草委員會的港人。它的落實狀況為人詬病,制定的初衷到現在已被推翻,中共的白皮書也凌駕港人利益。
2330-2400
黃:我昨天去學聯論壇,講及毛澤東的反對統一論(節錄請見論壇筆錄)。這和馮敬恩今天在明報寫的有異曲同工之妙,是門羅主義,就是互不干犯。我想提出,今天他們提出的主義,九十五年前已存在。若香港今天要搞基本法,是否搞港獨?
周:共產黨好像個宗教,好像有先知的作用去預視後世的路向。這是頗有趣的。
黃:毛的講法是聯省自治,這不是共產黨獨創,在那年代,軍閥割據,山寨王覺得自己劃了餅就可話事。當年孫中山反對聯省自治。初期的政治協商會議,國民黨要單一制,共產黨則要用聯邦制,不想國民黨大一統。但共產黨奪權後就抹掉聯省自治,而建立中央集權,直至今天。
周:就如他們在八十年代抹走公民提名及普選立法會一樣。但這段開頭是說中國人質素低劣所以無法用非聯省自治方式統治中國?
黃:我抽了十篇毛的文章去看,沒這說法,只有說當時沒有下層組織。年輕的毛澤東未走火入魔,他當時很有理想,覺得民主應由下而上,不應大一統。
周:反轉來解讀,他認同需要有基礎或下層組織。
黃:所以他提倡省自治。
周:放在香港的局面是有趣的,普選大民都要有批判思辯的能力才能建立的共同體。大家見到網絡上,香港人很多時被罵港豬,即是覺得我們的同伴很蠢,沒法和我們一起並肩作戰其至會撃沉條船。我們以往運動,一方面要改變政權,但在傘運裡,政府有一定動員能力。回望三十年,泛民其中一點做得蝕底的是,爭取民主三十年,但現在所有領域都被滲透染紅,有一大批市民去了支持建制及政府,未來的社會若要改變,若我們要改變政權,似乎不是和我們同一條船的市民是重要的。
不論是聯邦自治或是修改基本法,以至香港想變成一個怎樣的社會,當中一個關鍵的問題,基本法有寫,香港要繼續其金融城市的地位。很多人覺得這是代表炒股、炒樓,但一個金融風暴會損失很大。我覺得香港人要問,香港人對於香港的未來,是否還要維持是一個金融城市,大家是否期望城市往這方向發展?
黃:它是想向有錢佬說不用擔心,不會令他們利益受損。
周:我覺得背後有個赤裸裸的暗示,就是大財團玩哂,香港人繼續扮演這個角色。這不只關乎普選制度,也關乎經濟制度的運行。
黃:它如何確保這可以運行?臨立會取消集體談判權,還有收緊公安法,縮減工會示威的能力。他們已想好如何做。臨立會,工商界是大多數,陳婉嫻那些自詡工人代表的,他們不夠票頂住取消集體談判權。由共產黨建立的香港一直是保障有錢佬的利益。到梁振英上台是另一番局面。梁振英和共產黨一起在香港搵大茶飯食,分薄了一線有錢人的餅,而香港人還是被排除在外,沒有保障香港的人的利益及言論自由。
基本法,我們沒份參與,沒有全民參與,沒有人民授權,那今天我為何要服膺於此?命運自主是說我們對香港的期望,對政府的界限,要講清楚。
羅:大家對移民後,香港的想像。上一代很多香港人視香港為移民城市。回歸時,政府花很多花力塑造香港成繁榮安定的國際城市,這強化了香港的移民心態,令香港人以工具角度看待這個地方,令你因為錢才留在這地方。到梁振英上任,也是強調繁榮安定的國際金融城市,要把握機遇,這都是政治修辭,令大多市民沉醉在香港是搵錢城市。
傘運曝露了新世代的看法,他們在香港出世、長大,對這地方有感情,亦覺得這不是物資主義的時代,錢不是一切。所以他們想法和上一代有衝擊。如何找到這兩個世代的溝通語言,從而一起思考想香港成為怎樣的地方,是否只是搵錢還是有其他意義?
周:這城市的人是否只想到搵錢?以往的市民可能是若他們不努力搵錢,他們會跌入一個生與死的邊緣,他們沒屋住,被這城市的主流排除在外。我覺得這是這城市最可怕的地方,它迫我們要跳入這個要不斷搵錢的遊戲,但規矩是,你搵了錢,政府卻撥地給地產商,讓它們起樓,然後你焗住要買,你不搵錢不買樓的話會跌入一個生與死的邊緣。
基本法可能是未來政改的出路,如何重寫人民的憲法或約章去制定我們的政治議程。但我們如何去改變以往的生活是重要的。新界東北是香港思考未來發展很重要的一步,城鄉共存如何實現。但基本法現在的assumption是大家繼續搵錢,香港面臨的另一個危機是紅色資本的湧入,它們不斷地炒股、炒樓,迫香港人做他們的債仔。
通常大家思考如何改變,傘運後好像有些人重回一種思想就是改變空間好像不多,城市限制很多。但當城市發展飽和,大家不妨想想,當我們佔了幾條街,香港多了地方用。這城市的面貌可以改變,裡面有我們想要的生活。那為何在現實生活中實踐不多?
未來的憲制運動或約章運動,是期望在政制以外,令港人參與在內,似乎我們思考的方向要更根本性。有朋友說二零四七是大限,裡面也牽涉到,到二零四七時,香港是個怎樣的城市?這是互為扣連。一起思考的話也許能為後雨傘找到出路。
黃:基礎是港人參與。傘運時很多人出來參與抗爭。我們選行政長官時沒份選,基本法我們沒份寫。我覺得我們不用等他們,我們如何有足夠凝聚力,可做我們自己的憲章,得到公眾的認同,掀起運動,自組我們有認受性的影子政府,和現有政權對抗。在香港,這倡議有局限,因為民主派的不足。但未來的日子,我們年青人可以嘗試做這件事,未來否決政改後,我們的方向,在憲制上搞修憲行動,也要關心和民生相關的生活。希望大家參與六四維園集會,集會後,大專政關和青年重奪未來會有遊行,去中聯辦,學聯和社民連會一起走。希望大家一起繼續努力,堅持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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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學運連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