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為編輯所擬。
我有幾位朋友,每天都在通訊的小組內嘗試推動反退聯的論述。但退聯的問題,其實從來不是退聯的問題——而是院校學生會與同學關係的問題,院校學生會有多重視校園內部組織的問題。
任誰也知道,中間偏左(即部分院校學生會的傳統立場)的政治經濟階級分析立場,哪怕再溫和,也是與資本主義的意識型態相左,在香港,是沒有辦法得到大眾媒體的青睞的。也就是說,如果一個院校學生會,以資源分配正義為理念藍本,就必須創造自己的論述,發明自己的活動,印刷自己的刊物,打造自己的 facebook channel network,維繫自己的內在傳承與不斷檢討,付出真正的不可能的決心,才能縮短與同學距離。
這種艱巨至極之工作,就算是根基相對深厚的中大學生會,也完全做不到。不客氣點說,是 not even close。人與人的實際認識、接壤、討論、交流、合作、衝突……這就是抵抗社會流通的形勢的唯一方法。因此,沒有了這一塊,當社會流通的右傾本土民粹意識——不論是相對合理的或不合理的論述——洶湧襲來校園之際,院校學生會根本沒有還撃之力。
我太記得,去年的罷課決定,一直是利用媒體來操作,其實沒有「到底」,沒有成為「普通」同學 engage 去辯論的決定。為甚麼罷課?普選是甚麼?沒有普選,高等教育會有甚麼問題?罷課到哪個階段會完結?統統付之闕如。於是也沒有成就真正的網絡︰學聯在金鐘最後清場被捕的一天,又有幾個同學關心?曾經豪情的無限期罷課是甚麼時候結束的呢?坦白說,我在很久以後讀報才發現張秀賢(中大學生會會長)在928兩星期後開始復課。張同學做任何個人決定都絕對 legitimate 而且恰當,但這其實同時是必須透過全民大會討論的重要議題。這就是學生運動了︰人手缺乏,一個杯蓋冚十隻杯,只有力氣貫注在「代表年青人參與社會運動」,完全無力把議題帶回校園,遑論組織同學。
十多年前我經驗過的學生組織,早就軟弱,只能求取本身的 survival,由始至終,它最大的角色,就是讓參與的十人八人有一個嚴格的 self-education 的機會,為他日成為 ngo worker 、議會政治工作者、進步的學術界,或進步的媒體工作者,做一點界外的準備。我最深刻的是︰翻看中大校史時,知道多年前的陸運會水運會,是學生會舉辦的,後來不知為何,就變成了由學生事務處接手。這就是不夠魄力的表現︰把文康體福讓出去,而不是 radicalize 文康體福,於是學生會變了「時事」的「專業」小組,也錯過了與同學相處的大好機會。
這段字,我當然不是批判學聯,更不是怪誰,我也曾是問題的一部分。我只是想說︰第一,左膠社會運動或學生運動,固然要不斷應變大環境,但沒有捷徑。退聯公投才來裝模作樣遊說或組織同學,是急功近利。第二,學聯瓦解,當然沒有人樂見,但未來在學聯的框架以外的八大合作,仍舊大有可能,最重要是本身想面向自己、介入社會、改變世界的年青朋友,不會因此放棄。